安南

我想写一个好故事

【舟渡】你来了

四百粉点梗第四发:骆闻舟出差,费渡去找他,制造小惊喜

 @雁如 久等啦。可以说是尝试了新的手法,其实更多的还是把我之前写文的风格拿出来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本来想写个欢乐一点的,结果上手就写成了一个相对有点沉重的故事OTZ我应该少读点诗集的······

1、

骆闻舟走出机场,南方带着海盐味的潮湿空气顿时一哄而上,紧紧裹在身上,容不得他好好喘口气。他叹了口气,望了望远处朦朦胧胧的霓虹灯光,拖着行李箱低头疾走起来。

这已经是他赶的第二个会议了。今年各地各种各样的会议尤其多,把工作会议挤得极紧,骆闻舟坐火车去参加全国刑事侦查会议,紧接着又上了飞机来参加公安刑事执法改革学术研讨会,走下飞机的时候只想赶紧插上翅膀飞到酒店直接盖被子睡觉。

南方的冬缠绵而刺骨,如同手机屏幕上蒙上的水雾,拭去又纠缠上来,无穷无尽,死循环一般。骆闻舟干脆放弃挣扎,就着雾蒙蒙的屏幕给费渡发消息:宝贝儿,我到了,你早点睡。还没等他把手机放回大衣兜里,费渡的消息就“叮”地一声亮在了屏幕上:知道了,你也是。

夜晚沉默不语,静等着车马喧嚣撕裂它没有表情的面目。

骆闻舟上了夜班车一路坐到酒店门口,进门,出示预定,取卡,进房间,扑倒在床上,一气呵成。

不知费渡一个人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吃晚饭,有没有关好窗子,有没有在过于宽敞的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想着,陷入了无梦的深眠。

2、

今天是骆闻舟出差的第四天了。费渡拉开窗帘,冬日的早晨顿时灼伤了他的眼睛。他慌乱地闭上眼,手扶上窗户,手心里是新结的冰花。

指尖是冰河,眼底是烈火,两者激烈而迅速地碰撞在一起,在心里撕扯出了一片无言的空白。

良久,他把冰冷的手抚在眼皮上,指腹上有眼球的轻颤。

真的不早了。

他转身走过去推开了卧室的门,骆一锅在沙发上长长地喵了一声,远远地走过来,围着他的腿转圈蹭了起来。费渡笑了笑,俯身抱起它,慢慢地走到柜子边去抓了把猫粮添在了食盒里。骆一锅今天格外乖,看着早餐被送到自己家门口都没动弹,窝在费渡怀里定定地望着他,眼睛清澈得像两块深棕色的琉璃。费渡轻而又轻地摸了摸它的头,把它放在了食盒边上。

例行洗漱,开车直奔公司。年底,报表和合同雪片一样铺天盖地而来,饭局和商谈也多得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骆闻舟离开家四天,费渡也连轴转了四天。“费总,今天晚上李总的饭局您要亲自去吗?”费渡望了望门边木衣架上挂着的骆闻舟的大衣,笑了笑:“年末家里困难,我得去蹭个饭。”苗秘书笔在本子上一勾:“好的,我现在就给您安排。请问您想喝点什么?”费渡一顿,轻声道:“绿茶就好,茶柜第二层左数第一个盒子,加一勺蜂蜜。”

把骆闻舟留下的大衣披在身上,转过身,窗外是被冬阳唤醒的群鸟纷飞的早晨。

指尖抚摸着尚且蒸腾着白气的杯口,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记得今年秋天,骆闻舟的父母在聚餐的时候给了他们一盒茶叶。回家之后骆闻舟把茶叶盒子打开,絮絮叨叨地给他讲喝绿茶如何如何好,手法娴熟至极地沏好茶放在了他面前。他皱着眉说自己不爱喝茶,把那杯茶又推回了骆闻舟手边。“还说自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骆闻舟瞥了他一眼,把蜂蜜罐子拿过来往那茶杯里舀了一勺,仔细地搅了搅,“除了甜的东西什么都不喝,你出门右拐两百米上幼儿园扫听扫听那堆小孩儿有没有这么难伺候!”

费渡笑着任他说,拿起那杯看起来金贵了不少的茶喝了一小口。甜而清新的暖顺着食道滑到胃里,不一会儿就随着血脉暖了周身。他闭上眼睛,窗外落叶纷纷,耳边有猫在叫。

品品口中残留的甜蜜味道,他缓缓睁开眼睛,窗外早已金秋不再,漠漠的白雪蔓延到城市尽头,在地平线深处和苍穹融为一体,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3、

会议要连开两天。

第一天散会之后是例行公事的聚会,各地的公安组织代表聚在一张桌上,压下各地方沉朽而残酷的罪恶,把一年的阴郁都融进酒里饮入腹中,只字不提。一群公安人员见多识广,侃起大山来没遮没挡,平时吃饭时间平均每顿八分钟的一群人民公仆愣是把饭局拖到了两个多小时。

抽离,这是一种无言的奢侈。从深渊中抽离出来,从血色中抽离出来,享受一个普通人唾手可得的平常饭局,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奢侈。

骆闻舟从来没在市刑侦队的酒局上喝得这么多过。过去的一年太压抑了,对于燕城,对于市局刑侦大队,对于他,对于费渡。挖出深埋在陈年土层里的罪恶,腐朽、冗杂、触目惊心,真相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无论你多么努力地面对它,结局都必然是满盘皆输。他坐在当地市局安排的车里,看着外面街道上飞速退去的素昧平生的人们,目不转睛,直到被路灯灼伤了眼睛才转回头来,望着黑洞洞的车顶棚出神。

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列表,刑侦大队大群的聊天记录凝固在了晚九点二十七分,聊天记录的末尾,连晚安都显得决绝。他驾轻就熟地退出大群,点开费渡的那一栏,最后一条记录停留在了昨天。

他突然很能理解为什么年轻的小情侣之间经常发“在吗”这个词。

他和费渡在感情上都比较直来直去又足够宽容,有什么事开门见山地直接说就得了,从来没有类似于“在吗”这样的虚词。

而现在,他面对输入框里被他删了打打了又删的那两个字,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陌生的无助。现在他和费渡之间隔着两条山岭一条大河,伸出手来,指尖触摸的空气都不是同一个温度。他不知道费渡在做什么,也许是在熬夜看合同,也许是在和那个老总坐在饭局上说着什么好听的商业套话,也许是在空无一人的家里捧着那台老掉牙的游戏机,玩儿着对他来说智商水平过低的游戏。

距离太远,连问候都要变成一句试探。

他认命地收起手机,让那句话留在了草稿里,不再理会。

下车,冷得蚀骨的夜风迎面吹来,酒意顿时醒了三分。他笑着婉拒了同车人的搀扶,轻飘飘地下了车,南方城市的繁华让他不适应地深吸了一口气。适应了一会儿微弱的晕眩感,他迈步走向了酒店的方向。路边有推着板车贩卖水果的小贩在路灯下静静地驻留着,影子被墙角拦腰折断,弯折成了诡异的形状。他放缓了步子望过去,板车里堆起来的橘子个个饱满,柔和的橘色在这的寒冬的长夜里美好得不真实。

他突然想起月初砂糖橘刚刚在市场上大批量出售的时候,费渡在街道的水果摊看到橘子时兴奋的模样。也许是在他阴暗的童年里,橘子勾连起了为数不多的什么好回忆,也许是在他住院的时候,穆小青女士每次都在探病的时候提上一盒汤一袋橘子,也许···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旁人怎么也猜不到的原因。他终究看不透费渡,就像栽下花枝的花农永远也看不到当年的那颗种子。

他缓下步子,想着买点带回酒店去,却在接近小贩的一瞬间突然加快了步伐。

他不要在这儿买。

他一边想着,一边望了望空空的右手边——

这儿的橘子不一样,根本不一样。

4、

第五天了。

费渡望了望窗外疾速远去的城市光景,眼睛里的干涩被过于分明的冬景加深了三分。骆闻舟今天就会开完会了吧?开完会,在酒店逗留一晚,就要坐飞机回来了吧?费渡被堵在鸣笛声四起的街口,心里猛然升起了一阵烦躁。

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情绪了······

费渡摘下眼镜,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他慌了,却不知自己在慌些什么。

第五天···他琢磨着这个字眼,一遍又一遍,直到它失去所有色彩,沦落为被斜阳削弱成一道剪影的归鸟。他终于耐受不住,给骆闻舟发了一条微信。

“在做什么?”

问话简短而冰冷,干瘪得像一句客套。

“刚开完会,在去饭馆的路上。”骆闻舟的消息回得极快,让他隐约有了些对方正守着手机屏幕等着自己消息的幻觉,“宝贝儿你下班了吗?晚饭吃了没有?”

“下班了,没什么食欲,晚饭随便吃了点面。”他的指尖敲打在冰冷的屏幕上,轻柔到激不起一丝触觉,“你什么时候回来?”

“正常来说明天就能回去了,但现在中部地区突降大雪,不知道客机会不会延误。我查了一下,燕城飞来的客机现在好像就是因为遭遇大雪,现在在机场停靠等待起飞呢,不知道现在起飞了没有。”

费渡划了划手机屏,回道:“应该没有,我也没查到它起飞的消息,应该会延误好一阵子。”

“这就悬了···说不准我明天的飞机会被取消啊···你最近怎么样?家里冷不冷?晚上睡得好不好?我查了一下,最近气温还可以,你最近穿秋裤了吗?围围巾了吗?有没有感冒?”

费渡对着这一大套问题扬起了嘴角:“家里供暖挺好的,晚上睡得还算踏实。该穿的都穿了,该戴的也都戴了。”

就差你了。

费渡咬起下唇,冰冷的刺痛。

“那我就放心了。宝贝儿我这边还有点事,晚上回去再和你聊好吗?家里还有吃的东西,饿了就再垫点,别忙太晚。爱你。”

费渡笑笑,照葫芦画瓢地回了句“爱你”,转头望去,薄暮正来临。

5、

骆闻舟看着手机上航班取消的消息,一时间不知该夸自己聪明还是该觉得遗憾。

他的费渡自己守着那一房一猫,已经六天了。他打开通讯录给费渡拨了个电话,关机。又是会议······他焦躁地把手机摔回枕边,把自己砸到了床上。没有食欲和情绪的早上,他被困在异地他乡,如同大树面前的一只蝼蚁。

束手无策。

他闭上眼睛,接连的奔波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在带着南方味道的空气里沉入梦境,丧失了对白昼和黑夜的触觉。

一觉醒来,已然是傍晚时分。

他胡乱拨弄着头发,蹭到窗前把窗帘拉开,将将黑下去的天幕上,大雪纷纷扬扬,在路灯前晶莹得令人心醉。他瞬间就愣住了。十三层的落地窗前,他俯瞰着这个童话降临了的城市,耳边是被大雪消除了喧嚣之后的空白。夜晚的前调,无声的童话演绎着,在这个横亘着离合悲欢的人间。

他突然很想出去走走。

洗漱干净,整理整齐,在酒店旁边吃廉价而实在的汤面,他静立在雪中,半晌,走向了开往海边的公交车。雪中的车缓慢而温暖,他坐在暖白色的灯光里,望着玻璃窗上在自己的影子中闪耀着的都市,突然感到了强烈的不真实。他下了车,在漫天的暴雪寒风中掏出手机,直接跟费渡通了视频。费渡接起来,直接把视频转成了通话:“师兄,我现在开车不太方便,你吃完晚饭了吗?”“吃完了”骆闻舟把手机贴在耳边,仿佛能听得到那一边费渡清浅的呼吸:“吃完了。你什么时候能接视频啊?这边下雪了,下得特大,我现在往海边儿走呢,等到了肯定特好看!”

“这个时候往海滩走?”费渡声音迟疑了一下,“这么晚了,哪片海滩啊?”骆闻舟无语:“海滩就是海滩,哪有什么具体名字啊?”费渡在电话那边嗤笑一声:“师兄,你信不信?只要你发个定位过来,我就能告诉你那片海滩叫什么名字?费氏和那边的合作还是不错的。”骆闻舟挑挑眉,干脆利落地发了定位过去,声音里带上了三分挑衅:“怎么样费总?您看看草民现在是在哪儿啊?”费渡停顿了许久,终了失笑:“还是师兄会挑地方,这地儿我还真不认识。”

骆闻舟笑笑,在海滩上席地而坐,开始对着手机絮絮叨叨:“所以说啊小朋友,话不要说得太满!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道理你懂不懂?”费渡无奈地笑:“是是是,师兄教训的是。”骆闻舟颇为自得地抬头,顿时被眼前的景致震撼了——

黑暗而深沉的海,波涛汹涌着喧嚣在寒风之中,漫天的大雪在它上方飞舞着,在透着些亮的天光下,华美得同天鹅绒一般。远处的灯塔,暖黄色的灯光做着无谓的圆周运动,把降落至半空的雪凝固成各种形态,却在照亮它们的瞬间甩手离去,明亮,梦幻,却又无端苍凉。

骆闻舟唏嘘着,把手机换到左手上,又将冻得发僵的右手缓慢地收进了口袋里。“宝贝儿,”他望着无限辽阔的风雪海浪,喃喃道:“我想你了。”世界太大,大到让人感到自惭形秽的时候,内心中那个最深刻的执念便成了最单纯的事物,人们将它们说出口,执着而勇敢,因为这天地之间,实在找不到比自己更单薄而卑微的所在。

“我想你了。”他说,话语被卷进风里,顿时被撕地细碎,随着大雪,无声无息地融进了大海里。

他瞥了一眼手机,通话二十四分零五秒,时间被分割出来的零头寂寞得待在手机灰色的屏幕上,冰冷而无助。

“我也想你。”费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温暖了他的整个心脉:“想到想要直接飞过来见你···师兄,你知道六天有多长吗···”

骆闻舟鼻子一酸,费渡的哽咽太刺耳,刺耳到他无法忽略。

费渡缓了缓呼吸,冬夜的风太喧嚣,他不得不缩紧了身子,声音显得委屈而沉闷:“师兄,冬天的夜太长了,长到三个梦都撑不到头···我真的一天都等不了了···”

骆闻舟呼吸一滞,他循着身后传来的拖拉的脚步声转过头去,颀长的身影掀开漫天大雪的小小一角,缓慢地走了过来,困难,却坚定,倔强地让他落下泪来。费渡伸开双手,灯塔照亮他闪着泪光的脸,照亮了他背负在身上的漫天大雪,霎时间,恍若漫天星辰。

而他的费渡,背负着这漫天星辰,跋山涉水而来,接他回家。

骆闻舟眼眶一热,挣扎着站起来,向费渡奔去,将他一把夺入怀中。

“你来了···”他说着,虔诚而珍重地,吻了吻费渡的侧脸。

漫天飞雪无言,如同一篇沧桑的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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